畸形的研究生教育:分数是录取依据 辅导班生意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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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8月21日11:29 中国青年报

■考研是高考的延续，统一命题，统一考试，统一划定分数线，分数是录取的主要依据

■考研注重考公共课，不管总分有多高，专业课成绩有多好，公共课差一分也不行

■考研辅导班生意好做，利润可观，程序化、一条龙对付考试

暑期的北京，大大小小的考研辅导班忙得热火朝天，考研辅导市场比往年更火爆。

其实，这些考研辅导班兜售的不过是政治、外语、数学这3门研究生入学考试中的公共课，但就是这3门课，培育了一个利润可观的考研市场。

对此，北京大学研究生院院长王仰麟评价：“除了中国以外，我没有听说还有哪个国家的研究生是通过考试选拔的。”

我国硕士研究生招生由初试和复试两部分组成：初试5门课程，其中公共课两至三门，全国统一命题、统一考试，专业课则由招生单位自行命题，最后由教育部统一划定复试分数线；复试由招生单位自行组织，笔试口试均可。

研究生要培养有研究能力，特别是创新能力的高级人才，自然要选拔综合素质好、专业水平高、有科研潜力的学生，那么，现行的考试是否能实现这样的目标呢？

考过研或准备考研的人都知道，考研拼的是初试，初试拼的是公共课，归根结底，拼的是分数。

复试分数线是录取与否的主要依据，它包括总分线和每门公共课的单科线，面面俱到的分数标准每年都挡住了不少有专长且综合素质较高的考生。南京大学法学院97级的一位本科生，大学四年出了不少科研成果，老师都认为是一个做学术研究的好坯子。今年考研，总分很高，专业课成绩很高，惟独英语差一分不够分数线，惨遭淘汰。

北京师范大学的劳凯声教授说：“现在的研究生入学考试，考来考去成了外语考试，选拔研究生不是在专业上衡量，而是在外语上做取舍。”

从应试的角度看，专业课要比公共课好应付多了，仅仅两至三门的考试科目，覆盖面很窄，能考查的知识有限。而且，专业课试题的范围和类型一般很少变化，只要多研究以前历年的试题，再看看本科的笔记，就能考得差不多。田小姐考研时，通过各种途径搜集到所报专业近20年的试题，从中发现了不少完全重复的题目，一战功成。

因此，在研究生里有个说法，不管考哪个学校，只要你坚持连考几年，最后80％能考上，尤其是文科。此言并不夸张，据北京大学研究生招生办公室副主任生玉海介绍，有位学生曾连续3年报考北大某专业，最后终于如愿，入学后，导师发现他只会考试，科研能力却不强。

近亲繁殖是研究生招考中的另一个问题。本校、本专业，考试内容熟悉，又是自家人，考试之外的“运作空间”比较广。这样一来，不仅使学校挑选优秀生源的范围狭窄，而且从老师到学生，大家都是一个门派里出来的，延续着相同的学术风格，缺乏思想的交流和碰撞，谈何创新。

中国人民大学一位教授认为，如果说现在所有的研究生科研能力都不强肯定是不客观的，但现在的入学考试确实选拔了一批考试型的学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研究生生源质量。这里面有学生自身的主客观原因，但选拔制度本身存在问题也是一个客观事实。

一位正在上考研辅导班的男同学说：“我觉得现在考研还比不上高考，这两年高考一直在改革，越来越注重考查能力，可考研却还是考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

清华研究生院副院长陈皓明教授说，研究生选拔应该不同于本科生选拔，本科生选拔考查的是对基础知识的掌握程度，而研究生选拔是考查学生的创造力和科研能力，这不是通过对几门课程的考核就能够解决的。

生玉海也认为，现在的研究生入学考试实际上还等同于“本科生的选拔模式”，停留在对基础知识掌握程度的考查上。

旨在考查学生的综合素质以及有没有科研潜力的复试，多数流于形式。除了少数几所高校外，大部分学校采取的是等额复试。因此，考研族一般接到复试通知单后心就踏实了，知道复试不过是走走过场。

生玉海认为，这一方面是由于全国分数线是参照国家招生总规模划定的，使得总体上线考生与国家计划基本持平，大部分复试只能是等额；另一方面，由于不论是评价重点学科还是导师，培养研究生的数量都是一个重要指标，特别是理工科，手下没有学生，导师也很难拿到科研项目，这就造成了“在国家培养的前提下，即使学生科研能力不强，导师也愿意接受”。

入学考试时不科学的初试和不严格的复试，把一些真正的好学生挡在门外，却把一些“考试机器”放了进来，这会直接影响研究生的教育质量。

有关专家指出，现行的研究生招生录取模式是研究生教育恢复之初建立起来的，20年来，随着社会经济和科技教育水平的发展，这种招考模式日益显得陈旧，已经不能适应各方面的需要。提高研究生教育质量必须从源头做起，改革选拔制度，提高生源质量。

但是，在目前情况下，研究生招生取消统一考试也是行不通的。同高考一样，如果研究生招生不实行全国统考，而是效仿欧美国家采取推荐制度，那录取的公平和公正就很难保证。即便在现行的考试模式下，由于专业课是招生单位自行命题，漏题现象时有发生，本校本专业考生明显在专业课考试中占优势。各校的研究生保送，也时不时在学生和教师中引起争议。

生玉海的改革建议是：把政治科目放到复试阶段考查，外语考试和各个学科都实行类似于现在MBA联考形式的全国联考，这个考试相当于一种资格考试；此项考试完成后，把选拔任务交给导师，具备资格的考生向导师提交本科时的学习成绩、专家推荐信和自己的研究计划。同时，高校要提供一个公平并能反映考生实际水平的差额复试。

今夏考研辅导班爆棚

今年暑期考研辅导班持续升温，各考研辅导学校几近爆棚。

8月9日早上7点45分，离开课时间还有15分钟，北京联合大学的礼堂里已是人头攒动，1000多人把偌大的礼堂挤得满满当当。这里是北京市海成培训学校考研暑期四班的授课点。因为固定座位不够，主办者特意在礼堂的第一排座位前加了3排凳子，最前面的学生几乎和老师坐了个面对面。

来自江苏盐城的胡伟峰是位医生，专门请假来北京上辅导班。开课第一天他吓了一大跳。“我从来没有和1000多个人同时上过课，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太可怕了。”

“人多”是各考研辅导班的一致反映。据了解，今年北京市一些有名的考研辅导班报名人数直线飚升，与去年相比几乎翻了一番。

海成培训学校今年2月份招生时就盛况空前，短短几天里报名人数就突破万人大关。由于报名的人太多，主办者只好增加班次和扩大每个班的容量，以满足学生的要求。去年海成办了4个暑期班，两个秋季班和4个考前冲刺班，前后共有1．2万人次参加了辅导。今年海成开办了5个暑期班，还有4个秋季班和6个冲刺班，估计参加辅导的人数将达到两万多人。今年暑假期间，海成的个别辅导班人数还创纪录地达到了1700人。为保证每一个学生都有座位，他们专门买了1200个凳子，分发给没有抢到座位的学生。

与海成相邻的海文培训学校的报名情况也是相当火爆。去年海文开办了两个政治串讲班，共辅导学生2000多人。今年学校准备开办5个班，参加的人数将达到6000人，是去年的3倍。

北京启航考试学校校长陈民惠说，2001年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报名人数是46万，预计2002年将会突破50万人。他认为，今年考研继续升温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的影响：一是2002年外语考试虽增加了听力考试，但不计入总分，2003年起开始计入总分，一些外语听说能力不强的考生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特别是不少在职考生，更是匆忙上阵；二是由于近来留学申请和签证都比较困难，致使一批准备出国的学生转向了考研。

一位考研辅导老师预测，明年的考研竞争会更加激烈，主要是因为研究生扩招的步伐将放缓，2000年和2001年研究生扩招的幅度都是30％，而2002年只扩招15％。